病床（1978年）

江南达者童山雷

病床（1978年）
——《画中游》附记·中期·71、
江南达者 童山雷
此生另一个永志难忘的场景，更是不用画面表现出来，无以自我交待
。这便是此示《病床》一画所展现的内容。关于这，我曾经将其用作
长篇小说《乡中苦斗》的素材加以着力描写，而且上世纪九十年代所
出版的《知哥知妹》一书，也将这个故事仍就用《病床》为题，入集
发表，因此这里只是几句带过。当日在乡下，我曾在原本已是走投无
路的情况下，自己还大病过一场。在缺医少药、几乎无人过问的苦境
中，我就在画中这破篾席床上整整倒上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且是连人
生最基本的吃喝拉撒种种琐屑事务，都得强撑着一一自行打理。那份
苦，那份难，此后我在任何境况下与之相较，也就都不觉得再有什么
了。当时附近有一个不时往来的好友，恰在那一段时间也因事很久都
没过来过；后来他偶然听说了我的事（那已是我卧病的最后阶段），
便经常抽空来照料我……其各种前因后果，当然也不是这儿三言两语
就能说到位的，倘是读者诸君有兴趣，可在网络中搜索我的《乡中苦
斗》，找其中的第62-65章来看，便知端的。这儿只补充一个细节：
当日自己因是长恶疮，痊愈后身上掉了一大捧痂疤下来，我便将其深
埋在了我的自留地中，以让它与那块土地结为一体而永存。——至于
这儿这幅画，刚才已说过，是我一定想要表现出来的，所以在县中的
那些日子，终于把它画了出来。画儿本身，因为是相当的写实，其中
一切环境、道具尽皆客观展现，连人的形象，也都尽可能地反映了当
时的样子，所以这里确实也就用不着再多说什么了。还提示一点：那
权且充作“床头柜”的旧帆布箱顶上，有长短不一的几截黑乎乎的玩
意儿，那是我“享用”的叶子烟卷。当时我是要抽烟的，而且队里男
丁们分烟叶，都已然将我正式算上了一份。呵呵。好了，不再罗嗦，
大家看这画，让我们一起记住那段远去的岁月吧！

附：此画曾名《艰苦的岁月 纯洁的友情》。另，最是记得当时给《
知哥知妹》编委会送稿，收稿的一位女编辑，居然接稿在手，就当着
我的面，一气将其读完。所以看来人心对事物终是有着一种比较公允
的认定的。

《乡中苦斗》中有关“痂疤”本身的文字不多，此亦附上——
……渐渐地，他能够重新拄着棍子下地走上一阵子了……接着，他身
上的脓疮已在开始结疤，双腿的力气也慢慢地增长上了一点。这时他
屈指一算，原来他已经病倒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唉，这一仗真硬
呀！」他摇头叹道，同时也有几分自豪，因为他觉得自己毕竟经受住
了这个严峻的考验，现在总算又重新站立了起来。「唯愿，这就是我
生命中脱胎换骨的关头！」他看了看他那金钱豹似的身躯，又说。为
了纪念自己这终生难忘的惨痛经历，他忽发奇想，打算把他那些痂疤
都保存下来。于是，每当他身上掉下一块干疤，他都把它收集拢；这
样，到后来他竟然凑上了好大一堆。他把它们用一张废报纸包了起来
，藏在了箱子里。
…… …… ……
……收拾行李的时候，他忽然看见了他那一大包疮疤。
　　「呵，我永志不忘的回忆！」他捧起那纸包，忘情地叫道。「你
们是从我身上蜕脱下来的，是我知青生涯中一件最可悲的纪念品。今
后，也许我就要走新的路了；让我把你们留在这块我永远怀念的土地
上，作为我的躯体的一部份，与它结为一体而永存吧！」
　　他很认真地把这包痂疤深埋在了他自留地边上那条他时常行走的
田埂下面。
……

以彼《画中游》玩味近年心境；更以此《画中游·附记》，追忆远岁
情怀……

艺海

感悟人生的画面！

江南达者童山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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